【高教新视点】卡尔·雅斯贝尔斯：大学之理念

摘要：卡尔•雅斯贝尔斯（Karl TheodorJaspers, 1883-1969），德国存在主义哲学家、神学家、精神病学家，著有《存在哲学》、《哲学入门》、《什么是教育》，《大学教育中的自由》、《大学之理念》等著作。雅斯贝尔斯一生都在探讨内在自我的现象学描述、自我分析及自我考察等问题，他强调每个人存在的独特性和自由性，这些观点隐约可见于他对大学教育的理解之中。

《大学之理念》一书是雅斯贝尔斯对大学及高等教育的哲学式思考，虽然全书没有明确地谈及存在主义哲学，但仍然可以感受到这位存在主义哲学大师的用心。作者开篇就交代了本书的主旨：“大学是一个人们可以在这里自由地探索真理、教授真理的地方，也是一个人们可以为了这个目的蔑视一切想剥夺这种自由的人的地方”。如果用雅斯贝尔斯的存在主义哲学的观点来解释，“大学就是一个人们必须被允许通过真正的思考和生活来发现自我的地方”。真正的思考意味着“必须远离陈规和傀儡的把戏，远离所有一切只是前景和表面的东西”。

第一部分：精神生活。雅斯贝尔斯从精神生活的本质说起，阐述了在大学里所进行的科学和学术活动作为精神生活的组成部分其本质是“自由地探索真理、教授真理”，这构成了大学最基本的属性，“精神生活是大学安身立命的根本之所在”。

选择过科学和学术的生活，受什么东西的指引？雅斯贝尔斯解释到“这种指引来自内部，来自所有科学的最根本之处——绝对的求知意志”。“一旦我们服从这种原初的知识渴望的指引，我们就不会被某些已知的目标所牵制”。也就是说“人类原初的知识渴望”、“绝对的求知意志”是科学和学术探索的根本驱动。

第二部分：大学的目标。大学致力于从事科学和学术，“以期通过这条途径，真理可以变得深刻而又彰显”。“自由地探索真理、教授真理”这个目标将大学划分为三个基本的功能：研究、传播知识以及文化教育。其中，“研究是第一要务”，因为“真理可以用系统的研究获得，所以科学研究是大学的第一要务”，况且“没有人能够不亲身参与到研究中去而能真正在大学里面教育好学生”，由此可见雅斯贝尔斯对研究的重视与推崇。把研究列为第一位并不因此割裂其他功能，大学的三个基本功能中的任何一个都与其余两个密不可分，“这三个方面是三位一体的，将一个方面从另外两个当中剥离出来，势必损害大学的精神实质，也必然殃及这个被剥离出来的方面本身”，教学与科研相结合是对大学的基本要求。“大学把人们集合起来，投身于科学和学术的学习，投身于精神生活”，因而“要开放胸襟”，交流是大学必不可少的活动。交流的前提是质疑和问难，“只有当我们的观念受到质疑时，才有真正的交流”,“只有当我们被逼问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才能真正知道自己的路子是不是对头”。

第三部分：大学存在的必要条件。思考大学理念的时候，“有必要思考这个理念的先决条件以及限制因素”，即大学存在的必要条件。首先要考虑的是人的因素，即“聚集到大学里来的人，他们的态度和能力”。考虑到“人们之间的差异着实是显著的”，因而需要选拔合适的人接受大学教育、招聘合适的人作为大学教师。选拔的方式大致有三种：（1）通过考试；（2）通过某个级别比应征者高的个人来选拔；（3）由某一特定的人群从下面进行选举。雅斯贝尔斯承认“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真正伟大的人物都是没有办法通过考试预先选拔和识别的”，而且个人或群体的选举也可能存在某些偏见，也就是说这三种选拔的方式都存在一定的缺憾。对于进入大学学习的学生而言，需要被合理地对待。“大学生是成年人，而非孩童，应该有能力为自己负责”，真正成熟的大学生“不需要导师，因为他们已经掌握了自己”。雅斯贝尔斯强调学生作为独立个体的自由性，推崇在求知渴望的驱动下大学生独立自主地学习和探索，这与当今所主张的自主学习、研究性学习如出一辙。除了人的因素之外，大学的存在还需国家和社会的支撑。“自由地探索真理、教授真理”的特殊性对大学的独立自主性要求甚高，“国家和社会应该保障学术自由，维护大学的独立自主”，“大学自治，学术自由”是现代大学矢志不渝的追求。

在“原初的知识渴望”和“绝对的求知意志”的驱动下“自由地探索真理、教授真理”是雅斯贝尔斯《大学之理念》的核心要点，他认为“大学就是一个将以献身科学真理的探索和传播为志业的人们联合起来的机构”。然而我们是否真正理解什么是真理？为何献身于自由地探索真理？什么是“原初的知识渴望”？以及“绝对的求知意志”从何而来？现代大学矢志不渝地追求“大学自治，学术自由”，却不乏学术造假的存在；大学的相对自由，却怂恿了一批逃避课业、沉迷游戏的学生，“他们学习只图考试过关，并且从应试的角度判断所有的知识值不值得学习；他们把读书阶段看作是职业生涯开始前的痛苦煎熬”。“原初的求知渴望”、“绝对的求知意志”、“自由地探索真理、教授真理”的美好信念在现实情境中以何种面目存在？雅斯贝尔斯说“勾勒大学之理念，意味着用一个我们永远无法企及的理想模型来确认我们自身的位置”，“我们已经深深地被这个赋予我们生活以意义的理想迷住了，但是我们却缺乏说出这一理想所必需的勇气和激情”。或许大学之理念无法全然在现实情境中存在，但以学术为业的人们却满怀探索真理的激情和勇气，雅斯贝尔斯号召我们“在各种变动不居的形式中将大学的理想化为现实”。（晨曦摘编自《大学之理念》，卡尔•雅斯贝尔斯 著， 邱立波 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